近日鲍勃·迪伦终于发声去瑞典领诺贝尔文学奖,到12月应该又是一个热点。我觉得鲍勃迪伦,一个世界级的民谣唱作人获世界级的文学大奖,其实是对诗歌起源的致敬!因为无论在遥远的古希腊还是我们中国,诗都是能唱的。比如,诗经就是一本民间唱词汇编;汉乐府诗到宋词词牌、元曲,那不都是唱的吗?诗与歌在起源上就是一体的、不分的,而谈过唱歌传播文学、传播理念是一种十分有效的方式,文学不普及大众、变成在小圈子里的互相欣赏,有什么意义!
鲍勃·迪伦的获奖其实是一种无声的导向,诗歌、文学,必须要放下庙堂之高,要走向大众,要影响一代人甚至几代人!鲍勃·迪伦这一点做到了,他是上世纪60年代美国越战时期反战青年的先锋,看看他的诗歌,真实地描绘了战争的恐怖、毁灭、反人性,这与当时美国政府的主流宣传是完全相反的;他深刻地思索而且勇敢地写,然后搬上舞台、四处巡演;他唤起了民众的共鸣,他似乎是一个布道者,他拥有大量的信众,所以在这个意义上说,他是一代人的教父,而且上世纪60年代那也是美国和世界巨变的时代,是传统向现代真正转变的时代。他有划时代的影响力。
同时,我还认为,诺贝尔奖在此时颁给鲍勃·迪伦还有更深的含义,因为眼下正是世界经济陷入低谷,国际局势十分微妙,甚至一些地区已经火药味十足,我觉得评奖者其实是重新让人们审视鲍勃·迪伦那些留在历史上和一代人心中的反战诗作(歌曲),以史为鉴,警醒世人。
从艺术成就来说,我作为一个文人和音乐人的身份,觉得鲍勃·迪伦所写的歌词的成就远远高于他作曲和歌唱的成就。
鲍勃·迪伦的获奖,其重大的历史意义和现实意义在于:1.强势的歌词已逼迫高傲的诗歌低下了头,在历经数千年反复之后,实现了文学的回归。2.诗歌的歌唱性及音乐性再次引起深切的关注,现代相对自由的“格律”歌词已对诗歌的过度散文化形成了强烈的冲击。
(作者系著名词曲作家、中国音乐家协会流行音乐学会常务副主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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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这句话用在今年诺贝尔文学奖的颁奖上,最恰当不过了。在“小李子”陪跑奥斯卡多年终获奖后,同病相怜的村上春树在今年的诺贝尔文学奖上备受关注。从2009年至今,村上春树已经连续出现在诺贝尔文学奖热门人选名单里7年了,然而现实并没有“喜大普奔”,村上春树今年依旧无法摆脱陪跑的命运,最具戏剧性的是今年的诺贝尔文学奖颁给了鲍勃·迪伦,一名著名的美国民谣歌手,成为最大冷门。
今年的夺奖热门村上春树没有得奖,反而把奖项颁发给一个歌手,当所有人以为最大的冷门已经出现的时候,让“吃瓜群众”更为吃惊的是瑞典文学院方面联系不上迪伦。迪伦的官方网站随后发出了获奖信息不久又删除了,最后瑞典文学院只能用“随他吧”作为回应。这如过山车的剧情起起伏伏,想必将这段经历写成文学作品也许也能获得个什么文学奖项。
鲍勃·迪伦?何许人也?
鲍勃·迪伦究竟是何许人也,或许这个问题对于绝大数的中国人而言有些蒙圈,就好像得了诺贝尔奖之后迪伦本人一样。他就像是个程咬金,在村上春树的诺奖道路上杀出来,对于中国人而言迪伦就像是《功夫熊猫》里的阿宝,从天而降,夺走了所有人都认为应得给虎妞的神龙大侠,当然这里的虎妞对于中国人而言就是村上春树。
鲍勃·迪伦的作品在中国的传唱度远远没有村上春树的作品具有影响力,在百度百科里也只有轻描淡写的生平简介,然而这也仅仅限于在中国而已,在世界范围内,在音乐领域里,在摇滚的节奏中,鲍勃·迪伦被当成一种信仰。他身上具有典型的时代感,天才般的创造力,改变世界的勇气,强烈的反叛精神和对名利强烈的不屑。
作为一名民谣歌手,或者称为游吟诗人更为合适,鲍勃·迪伦作品的质量水平自不必多说。其在音乐领域的影响力十分巨大,这得益于鲍勃·迪伦对时代的把握。在马丁斯科塞斯为鲍勃·迪伦拍摄的传记电影《迷途之家》中,有一句台词是:“在你自己的时代,唱你自己的歌”,可以说这是迪伦一生的写照。
在上世纪六十年代,二战的阴影还未远去,美国又笼罩在冷战的阴霾里,大量知识分子开始在政治的惶恐中重新审视生命、社会、秩序、规则甚至法律,在令人窒息的绝望中涌现了大量对主流文化极端反叛的艺术作品,被称为“垮掉派”。迪伦深入研究了他们的作品,并融入了自己的歌曲创作,甚至自己也写了大量的诗歌。因此他的歌曲在那个年代备受知识分子的追捧,那个年代,他的歌词中充满了对种族主义的质问,对战争的反对,对社会和人生的思考。他将当时年轻人的惶恐不安所有细小的思绪放大到面前,直面恐惧和迷茫,虽然处于“非主流”风格领域中,却让几乎所有当时的青年人为之癫狂和信服。迪伦被誉为民谣风暴的煽动者,成为了年轻一代民谣歌者的中坚力量。1962年年仅21岁的迪伦创作的第一张专辑《BobDylan》一经发出即引起轰动,迪伦迅速成为当时的超级巨星,而这首时代名曲也带来了60年代美国青年人的大觉醒。迪伦准确地把握了时代的背景,并通过自己的情绪唤醒了那个时代的青年人,美国人在其作品中找到了时代的方向,而迪伦也成为时代的共振器。
迪伦的影响力不仅在于一时间的巨大,还有着长久的生命力。如果说鲍勃·迪伦的名噪一时在60年代是时代的产物的话,60年代过后,他特立独行的风格就成了一种文化的符号。鲍勃·迪伦永远是游走于主流文化之外的人,他对主流文化时刻保持警惕不让自己融入其中。
他在自传《编年史》中,详细描述了自己如何游走于非主流文化的世界里,如何让自己保持长久的创造力。因此即使时代变了,鲍勃·迪伦却依旧没有过时,他依旧用自己的音乐和特立独行的非主流文化和时代相同的频率共振着。1997年克林顿任命迪伦为肯尼迪中心的荣誉会员,同时盛赞迪伦做出“激发国家良心的贡献”;2010年,在白宫举行了一场纪念美国人权运动的音乐会上,奥巴马邀请鲍勃·迪伦来献唱《时代变了》。迪伦依旧保持其惯有的风格,对总统先生“爱答不理”,和奥巴马的唯一交流仅仅是一个握手和一个微笑。就连音乐会的彩排和媒体的拍照他都选择无视。对此奥巴马却丝毫不在意,反而认为这才是鲍勃·迪伦。
老迪伦有众多“迷弟”
鲍勃·迪伦的强大影响力不仅仅在于美国,也不仅仅局限于音乐领域。科技圈封神的乔布斯、日本设计大师山本耀司、陪跑专家村上春树,应该说日本文学大师村上春树都深受鲍勃·迪伦及其音乐的影响。
对于乔布斯而言,对其影响深远的两组音乐人一个是披头士,另一个就是鲍勃·迪伦。他们的音乐塑造了乔布斯身上的反文化、叛逆的影子。1984年1月24日,苹果Maccintosh的发布会上,乔布斯用鲍勃·迪伦的歌开场;在1997年乔布斯重回苹果后,为了让当时萎靡颓废的苹果员工充实信息,录制了一支广告,其中就是鲍勃·迪伦。在苹果的发布会上,鲍勃·迪伦的名字出现的次数实在太多了,乔布斯用他的歌做现场演示,用他的名字演示搜索功能。
对于山本耀司而言,鲍勃·迪伦的名字就是一种信仰,《目客:山本耀司》中提到他的这种痴迷。山本耀司说:“要是能听到喜欢的迪伦的歌曲,总有一种在故乡的感觉。”而他的设计风格,也往往和迪伦的音乐有异曲同工之妙,以“反时尚”著称。
“诺奖”事件中最引人瞩目的主人公村上春树同样也是迪伦的一枚大大的“迷弟”。在村上春树的音乐随笔集《没有意义就没有摇摆》当中,村上写到“鲍勃·迪伦也是五十年代后半期没少受格斯里影响的一位歌手,而他归终在中途稀释其政治信息。具体说来,他通过电声化而将音乐之航转向更为大众化的摇滚音乐。当然,从当下阶段看,可以理解那是之于迪伦自身音乐的无可回避的发展,但当时大多视之为 变节 。何况事实上,抗议歌曲这一音乐潮流也因迪伦的离队——也就是因为失去其强大的象征——而或多或少断了命脉”。关于鲍勃的“变节”格雷尔·马库斯的《老美国志异》里也提到过,鲍勃·迪伦的风格转变影响十分巨大,以至于他的忠实歌迷甚至带头抵制他,骂他叛徒。几乎所有人都认为这次的风格转变是失败的,会直接导致鲍勃·迪伦过气,甚至消失在乐坛。然而天赋和坚持验证了他的路是成功的,在承受众多非议的过程中一步步走来,用一座又一座的奖杯和自身逐渐扩大的影响力狠狠抽了谩骂者一个响亮的耳光。
村上春树在《世界尽头和冷酷仙境》第33章,小说主人公人生的第24个小时中,他听的最多的依然是首鲍勃·迪伦的歌 。
拒绝诺贝尔?他才不在乎
再次回到一切的开始,本届诺贝尔文学奖极富争议的除了没有像奥斯卡一样皆大欢喜地颁发给村上春树之外,另一大争议的焦点就是鲍勃·迪伦的身份,有网友调侃诺贝尔文学奖的含金量降低了,改成了音乐奖。而所有人喜闻乐见的就是瑞典文学院的热脸贴在了鲍勃·迪伦的冷屁股上,有人说鲍勃·迪伦无礼,不识好歹,而真正的铁粉却反而欢呼雀跃,大叫这才是鲍勃·迪伦的歌。
其实仔细研究鲍勃·迪伦的歌以及他的诗不难发现,他本人是具有极高的语言天赋的,甚至有论调说他的歌只能用英文去理解,翻译成任何一种文字都会失去迪伦的味道,一种天生独有无法用言语表达的感觉。客观原因而言,鲍勃·迪伦处于英文文化的西方世界,而村上春树的作品为日文文化的东方世界,后者在翻译成英文后显然也会丢失原有的韵味。除此之外,鲍勃·迪伦对于人性、社会、秩序、法律、生命的思考要更加深刻,而夺奖热门村上春树的作品确实知名度更高,然而却正是这种流行性、大众化的属性让村上春树失去了竞争力。法国文化部长曾表示:“在法国看来,鲍勃·迪伦赋予音乐的、可以改变人类和世界的颠覆。”所以鲍勃·迪伦的歌,或许称为诗歌才最为恰当,而他则是孤独思考、一人潜行的游吟诗人。孤僻、冷漠、对世界充满不屑和质疑这恰恰是他热爱这个世界、热爱生活、热爱生命的方式。他的艺术世界是座孤岛,单是窥见入口就已经让人为之倾倒,颤抖不已。有参加过其演唱会的观众曾经接受采访表示,总之就是很激动,浑身都跟着颤抖,想要跟着一起哭一起笑,然而如何形容这种感觉,他想了半天也没有找出合适的词语。
游吟诗人是不需要认可的,更不需要莫须有的奖项傍身。对于迪伦而言,从来不需要任何奖项证明自己什么,同时也不需要对任何奖项有所垂青。他只要在孤岛内用自己的才华吟唱,随着时代共振,一遍又一遍唤醒感染年轻人、带给歌迷感动就够了,至于其他的任何事,他才不在乎呢。
文/马思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