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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解古斯塔夫·马勒,从“复活”开始
2018-07-07 00:31:00 发表 | 来源:天津音乐圈

今天是奥地利作曲家古斯塔夫·马勒的生日,这位诞辰158周年的巨蟹座作曲家在今日所受追捧的程度,却没因年岁的增加而丝毫减退。虽然这位伟大作曲家距离我们已有一个半世纪这么遥远,但在很多乐迷心中马勒的形象却依然鲜活而年轻。

古斯塔夫·马勒

可以说是当今最迷人的作曲家之一

他的作品不仅吸引了

今天几乎每一个指挥家去指挥

而且也让众多的听众们为之着迷

在马勒的作品里,他将自己带入种种假设的情境中,并通过自己的感悟来阐释人生的意义。因而,马勒追求的交响乐要涵盖整个宇宙万物,要描绘世上一切事物的精神,也吸引了今天的很多人。因为极少有作曲家的作品如马勒那样,曲如其人。

马勒擅长树立一个英雄形象,并将自己带入这个英雄形象中。而且,这个英雄形象不仅贯彻了他的某一部作品,还贯彻了他的每一部作品。这种手法从他的第一交响曲就已经确立。

在他的第一交响曲里,作品的开头部分的那种万物初创,由混沌走向有序,并且欣欣向荣的气息,就预示了马勒时代的来临。确实,马勒第一交响曲里开创的世界,成了他之后的所有作品的大背景,以至于我们无论再听他的什么作品,都能找到这个英雄的影子。

然而,他的第一交响曲的首演并不成功,甚或说是遭遇了当时观众的巨大的排斥。所以这也就不难理解为什么马勒在他的第二交响曲的一开始,就安排了一个葬礼进行曲。

马勒是一个非常擅长写葬礼进行曲的人。他在第一交响曲里,就用了一种谐谑的手法,谱写这种死亡的音乐,以至于那段音乐听起来既荒诞又诡异,甚至带有着一丝邪气。

马勒第二号交响曲《复活》乐谱手稿

而马勒的第四交响曲里,这种邪气就表现的更加淋漓尽致:在第二乐章里,代表着魔鬼撒旦的小提琴,引诱着孩童走向那未知的黑暗。然而倘若在不知道这个背景的前提下听这个乐章,则又是一个非常优美欢快的乐章。

而在他的第五交响曲里,我们又看到了与第二交响曲相仿的,开篇就是葬礼进行曲的结构。如果说,第五交响曲开篇的葬礼进行曲,是预示着第六交响曲最终的幻灭的话,那么第二交响曲开篇的葬礼进行曲则显得单纯得多。

第二交响曲开篇的葬礼进行曲,多少带有一些埋葬第一交响曲首演的失败带来的阴霾的意思。这点不难理解,在初出茅庐的第一交响曲遭遇失败之后,马勒那种敏感脆弱的心理,必然会影响他之后的交响曲的创作。

而实际上,第二交响曲的第一乐章也并不是马勒在那个时候写成的,而是之前的一部不太完美的作品《死之祭奠》。因而,选择这部作品作为第二交响曲的开篇,其意味就不言而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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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勒《第二交响曲》

玻璃瓦尔交响乐团

第一乐章

庄严的快板(表情严肃而庄重)

当然,马勒不会单纯地为了用葬礼进行曲开篇而这么写。实际上,马勒的第二交响曲与第一交响曲,有着共同的英雄形象。在第一交响曲的末乐章,当那一声镲过后,随之而来的管弦乐一片欢腾,便将英雄从地狱拉到了天堂。那么在第二交响曲里,马勒延续了英雄的死亡,将这种死亡进行了进一步地深化和升华,并将英雄的这个形象大而化之。

这有点像我们小时候写的作文,从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出发,最后一定会用某个道理或者哲理作为总结。马勒的第二交响曲也是如此。而且,最后的这个哲理带有着强烈的宗教意味,而马勒的宗教情结也在这部作品里暴露无遗。

第二乐章

中庸的行板(非常悠闲,毫无仓促之感)

马勒是一个很喜欢连得勒舞曲的人。这大概跟他的身世有关。而且马勒在他的许多作品里都用到了连得勒舞曲。比如第一交响曲的第二乐章,第二交响曲的第二乐章……乃至第九交响曲的第二乐章。

不得不说,连得勒这种奥地利乡村舞曲,在马勒的笔下焕发出了非常多样化的色彩。马勒的第二交响曲的第二乐章,正如马勒所言,当你参加完一个朋友的葬礼后,你难道不会回忆一下有关这个人生前的许多美好的事情吗?那么这个第二乐章也是这样。

没有过分的悲痛,也没有马勒一贯对死亡的妖异的描写手法,这是一个非常质朴的乐章,优美得令人心碎。主题三次变奏,第二次以大提琴醇厚优美的音色呈线性流畅的演奏,而第三次则是弦乐的拨弦,以点盖面地将主题呈现。

第三乐章

庄严的快板(表情严肃而庄重)

年轻时的马勒,并不像他后期的作品里看起来的那样神经质。相反,在他的早期的作品里,无处不流露出浓浓的田园风情。而正是在这种田园风情里,马勒完成了对英雄形象生前的美好的回忆。

第三乐章是马勒创作的最为绝妙的乐章之一。它有着非常富有流动感的旋律,处处流露出灵性,并且极为神似意识流。这个乐章的旋律就像托卡塔一样地流动着,欢快,狡黠。

后来,这个乐章的主题也大量出现在贝里奥的交响曲(Sinfonia)里,并被贝里奥理解为,这个乐章可以看成是“一种近乎意识流和梦的解释。因为那种流动性,是马勒诙谐曲最直接的表征。它像是一条河流,载着我们途经各种景色,而最终消失在周围大量的音乐现象中。”

而马勒在这个乐章里所要描述的,也是一个非常狡黠的故事:帕多瓦的圣安东尼向鱼类布道。他苦口婆心地劝导森林里的动物们,该如何体面地生活,要互相友爱,要有高尚的精神追求。而森林里的动物们在此刻也极为认真地聆听着。然而当布道结束后,动物们马上又四散开来,过着与之前并无二致的生活。

其实,马勒在这个乐章里提出了一个极为深刻的哲学命题。他在用这则寓言影射当今在世的人们:人类虽然拥有着高科技,可以环游整个地球,甚至踏上了月球,但人类的情商,或者说人类的心智,却仍然停留在非常原始的阶段。

在某种程度上来说,人类就如同生物实验室里的草履虫一样,依然有着非常明显的趋利避害的行为。马勒以他的形式在这里挖苦人类,因为人类不肯追求更高的道德束缚,不肯从过往的错误中汲取经验,更为了世俗的财物而放弃道德的约束。

所以,这个第三乐章虽然是一个地地道道的谐谑曲,但其内涵却是极为深刻的,其哲学命题之尖锐和深刻也是古典乐作品里少有的。

第四乐章

太阳之光(很庄重但也很简洁)

紧接着,当一声吊镲的叹息声过后,便是短小却又深邃的第四乐章。第四乐章“初光”是一段非常宁静而又深刻的,与灵魂和上帝对话的音乐。从歌词中,我们不难窥见马勒对于人生世俗的生活,以及人死后该何去何从的思考。他像一个孩子一般地渴望上帝的一点点亮光,希望被这点亮光指引过上幸福永生。

马勒是一个相信来世的人,所以他对复活的理解也依附于他向往的来世。而这种复活其实并不是我们所理解的复活。这在第二交响曲的末乐章里将会有一个非常深刻的阐释。

第五乐章

速度同谐谑曲

它被划分为两大部分,第一段为器乐,非常插曲化,包含了各种各样情绪、拍子及调性的变化。第二部分以合唱开始,其形式受该乐章文本的支配。

在马勒的第二交响曲初稿里,作品本该到此结束,因为马勒实在找不出足够匹配的素材,来引导出这部作品更为深刻的内涵。直到他参加了汉斯·冯·彪罗的葬礼,并在克罗普斯托克为之所写的赞美诗“复活”中获得灵感,以此完成了恢弘的末乐章。

第二交响曲的末乐章是一段效果惊人的幻想音乐。实际上,它是一首被缩编了的安魂曲,其中对安魂曲的要素之一“震怒之日”有着极为形象的描写,并在场外安排了“天使的号角声”。

在这个乐章里,马勒以天马行空的笔法描绘了一个异常玄幻的场景。从这个场景里,我们不难发现马勒追求音乐涵盖宇宙万物的精神。我们可以窥见天地初开,太初有道的那一刻;也可以窥见万物复兴,欣欣向荣的一刻;更能通过合唱团唱出的赞美诗,窥见马勒对上帝的赞美。

的确,能驾驭如此复杂的线索,充分地调动每一样乐器以及庞大的合唱团来完成这个乐章,也只有马勒能完成这个任务。在这个乐章里,合唱团之难度也是显而易见的。马勒以他极强的戏剧性张力和丰富的音色表现力所构建的这个乐章,也是其对来世所谱写的一个序奏。

当场外的铜管乐响起的时候,我们不难联想到《圣经·启示录》里有关天使的七个号角的传说。只不过,在《圣经》里,天使每吹响一个号角,地球便被毁灭一部分;而在马勒的这部作品里,号角只是一盏灯塔,指引人们走向美好的来世,过上幸福永生的生活。

马勒是一个非常多元化的人物,任何人对马勒都有自己的独特的见解。而在一定的宗教背景下来看马勒,恐怕其深邃复杂、敏感脆弱的心理又会有着更新的解释。

但无论如何,马勒的第二交响曲已然成了他的,除了第八交响曲之外最受欢迎的交响曲之一,也是内涵极为深刻的交响曲之一。这部交响曲阐述了马勒对于人类最终去向的看法,并且试图探求终极的答案。

然而,所谓终极的答案恐怕并非凡人可以揣度。所以,马勒才有了之后的更多的作品,也从更多的角度和深度来诠释他对于人生的看法。

也许,最终马勒发现了,终极的答案可能真的并不存在,任何精神都将会像第九交响曲那样,化为了一缕青烟,然后一切皆不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