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霞云

在当代的婺剧舞台上，青年婺剧表演艺术名家杨霞云其名之盛、其艺之精湛、其受观众喜爱和关注的程度，绝对是一道最为亮丽的风景线。她始终以戏曲传统神韵和精神守望的姿态，武戏文唱，文戏武做，“变雄浑为潇洒，化刚劲为柔和”，技巧娴熟，大气灵动，修养与功力日臻成熟，在同代人中脱颖而出：2013年入选金华市321人才培养工程、金华市第八批拔尖人才；2015年被评为第五批浙江省宣传文化系统“五个一批”人才、“最美浙江人——2015青春领袖”；2016年被评为金华市劳动模范、文化部青年拔尖人才；2017年当选为浙江省第十四次党代会代表；2018年入选第二批浙江省“万人计划”青年拔尖人才；2019年被评为中宣部宣传思想文化青年英才；2020年入选“浙江省文艺名家孵化计划”名录等，艺术青春在新时代绽放出了独有的美丽与精彩。

青春版《穆桂英》饰演穆桂英（朱超 摄）

对于一个真正的艺术家而言，其成长的历程都有其生命形态和个人努力的足迹可寻。因为，任何艺术上的成功与收获，说到底是源自艺术家本身对艺术事业的执着坚守和追求。杨霞云生于金华武义，母亲在当地一个农村婺剧团演小生，霞云从小就受到艺术的熏陶。她12岁进入武义县第二职业技术学校戏曲班学习，15岁毕业后考入浙江婺剧团，专攻刀马旦。在花一样灿烂的年华，她从学艺开始，就一直在练功房度过。从清晨5点吊嗓子开始，从早到晚除了学戏就是练功，跌扑滚翻的毯子功、刀枪剑戟的把子功，扎大靠、穿厚底、文唱武打，540度旋转摔、3米高台空翻、连续10多个空手翻，身手矫健，潇洒飘逸，许多男同学都难与之相比。所谓“梅花香自苦寒来”，正是这种日复一日、年又一年的苦练和付出，耕耘出一份属于自己心田的艺术之花，最终堆筑起她在婺剧舞台上绚丽多姿的展现和高标独出的表演成就。如若我们今天再去中国婺剧院的练功房，还是能天天看到杨霞云那浸透汗水的美丽倩影，或许由此可以肯定地说，“真正戏曲艺术之大美，就是这样炼成的”。

青春版《穆桂英》饰穆桂英（龚建军 摄）

清代著名艺人吴永嘉在《明心鉴》中有云：“盖闻古之学者必有师，此非特传道为然也，而学艺亦然。学艺之始，必贵择师，师善则弟子受其益，师不善，则奥妙不能传。”从这一点上看，杨霞云无疑也是非常幸运的，因为她从15岁入浙江婺剧团，就师承婺剧名家陈美兰，至今依然。而她们师生之情深，在婺剧界更是成为一段佳话。一方面，陈美兰在自己艺术人生的顶峰期，在舞台演艺生涯无数掌声和鲜花簇拥中，灿然把自己的成名作、把舞台让给了自己的学生；另一方面，杨霞云以自己的勤奋和努力，紧紧地拥抱住这一难得机会，让个人的才情与师承真传形成完美结合，从她所学所演的一出出婺剧经典剧目中，如《穆桂英》《杨八姐闯幽州》《白蛇传》《八仙过海》《挡马》《斩娥》《昭君出塞》等，都看到了老师寸心寸血的传承与勾画。

婺剧《天女散花》饰天女

作为一名青年演员，杨霞云能很快在艺坛上声名鹊起，能在舞台表演上从动作、声容、分寸、冷热、细节把握等丝丝毫毫之间，超越技艺层面而具有一种自然妙造的美学境界，除了本有的灵性和觉悟之外，显然是得益于当年老师为她打下的坚实基础。从她们师生间这种双向艺术传承的佳话中，也让我们感受到了一种真正戏曲人的胸襟与情怀，感受到了一代代戏曲艺术家对事业的挚爱。

婺剧《白蛇传·断桥》饰小青

在我的印象中，杨霞云总是给人一种静心守业、澄澈质朴之美感，所以，看她的戏就特别有情味、有骨力、有内涵、有境界，更有一种物我相融、人戏合一的意态和诗性。比如，她在《白蛇传·断桥》中所演的小青，是全剧行动线的引发者和主导者，她的性格是疾恶如仇的，并由此与许仙和白素贞的人物性格形成强烈反差。她全剧的行为逻辑，就是要杀了忘恩负义的许仙，为白素贞的爱情付出讨个公道。因此，全剧在表演形式上，是以小青的“追”和“杀”、白素贞的“拦”和“护”、许仙的“逃”和“求”，构成故事表演的核心。而这出戏情感上火不火爆、表演上惊不惊险，则全在于小青“追”和“杀”的激烈程度。杨霞云充分运用了婺剧武旦大开大合，讲究“稳、准、狠、险”的表演特色，打中有做，舞表结合，既追求技巧上新奇、高难的绝招，又着力于人物的性格塑造。又如，婺剧新编传统大戏青春版《穆桂英》，可以说是杨霞云最具代表性的成名作之一。

舞台上的巾帼英雄穆桂英，扮相绝美，武技超群，披铠甲，执旌旗，横刀立马，沙场杀敌，唱做念打流光溢彩、灿若云霞，极具视觉冲击和艺术感染力。同时，作为一出以刀马旦当行的大戏，杨霞云的表演更注重人物的情感表达，与杨宗保的对戏，更是注重细节的有情、有戏，赋予更多的人性温情和浪漫诗意。而对剧中高难度表演技巧的把握，特别是那份神妙不测和超越年龄的沉着自信与从容风度，也奠定了她艺术青春的名家气象。

婺剧《铁血红颜》饰冯雨秋

作为杨霞云艺术青春三部曲之一的《铁血红颜》，是一部满台都是鲜活生命和鲜活人物的新编历史剧。该剧讲述了一位年轻的渔姑英子和一群村民由普通老百姓成长为抗敌英烈的故事。由杨霞云主演的渔村姑娘英子，本是为抗饥寒而女扮男装，和男人们去军营参加点卯以换取50文铜钱，但却真的被派去坚守炮台。她知道军营并不是女人的最终归宿，但一次次亲眼目睹洋鬼子的血腥罪行，让她从一个害怕炮声的村姑成长为坚强的炮台卫士，最终战死炮台。在炮台有可能被攻破的前一夜，英子情愿以纯洁的女儿身“嫁给整个大清右营炮队”。正是这种激越悲歌的无边美丽，使该剧饱含着生命的深意与内涵，带给人们强烈的心灵震撼。这也是杨霞云真正担任主演的第一部现代戏，该剧的成功也使她的艺术青春之路完成了从传统戏向现代戏的一次跨越，并不断取得一系列骄人的成绩。她曾获得浙江省戏曲基本功大赛一等奖、浙江省戏剧节优秀表演奖、浙江省“新松计划”全省戏曲青年演员大赛冠军、首届浙江戏剧奖·金桂表演奖、第23届上海白玉兰戏剧表演艺术奖主角奖榜首、中国少数民族戏剧会演优秀表演奖、全国戏曲青年演员大奖赛二等奖、第5届巴黎中国地方戏剧节女演员评委会大奖、第27届中国戏剧梅花奖等。

在第27届中国戏剧梅花奖颁奖现场

真诚期待杨霞云能在变动不居的前行中，依然云蒸霞蔚、坚守初心，依然是婺剧舞台上那道最生动、最美丽的景观，并为新时代戏曲的传承发展，创造出又一片新的不凡的艺术星空。
 

（作者系浙江省戏剧家协会顾问，原浙江省艺术研究院戏曲研究所所长、研究馆员）